心理所基于文本数据研究四库全书儒家经典的“仁”“礼”变迁

　　中国诸子百家文化中，以儒家文化最为光耀。自孔子创立以来，儒学居于中国思想文化主流2000余年，对中国民族文化心理结构影响深远。“仁”和“礼”是传统儒学之核心，也是中国传统道德文化核心价值的重要组成部分。一般认为，“仁”是内在的道德情感，“礼”是外在的行为规范；“仁”是“礼”的心理基础，“礼”是“仁”的体现、落实。

　　以往研究大多集中于对“仁”“礼”词义的阐释、内在交互关系的分析、社会功能属性的探讨及重要程度的对比等方面，未见基于长时间跨度的定量分析。近年来，大数据技术为文化心理变迁研究带来新思路，以定量方式开展文言数据分析与知识挖掘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

　　中国科学院行为科学重点实验室朱廷劭研究组的科研人员基于清代乾隆时期《四库全书》文言文本大数据，通过甄选132本儒家经典，计算“仁”和“礼”在各历史时期儒家典籍中的词频增减情况，描绘了两者从春秋至清朝的变迁轨迹。同时，对各著作中的“仁”“礼”词频做均值差异检验，以推断两者在著作中的被重视程度。

　　该研究采用的工具是研究组自主开发的古文CC-LIWC词典。通过运行词典主程序，计算“仁”和“礼”在各朝代（时期）儒家典籍中的词频均值，以折线图的方式展示了从春秋至清朝“仁”“礼”变迁情况（见图1）。

图1 从春秋至清朝“仁”和“礼”的变迁

　　研究发现，从春秋至清朝，“仁”“礼”词频均经历了一次波峰和一次波谷，“仁”的最高点在隋唐，“礼”的最高点在魏晋，两者最低点均在元朝。

　　魏晋时期，门阀世族依靠“礼”维系社会等级制度，随着“五礼”在此期间逐步走向制度化，“礼”的社会地位大幅提升。隋唐时期，“仁”词频升至最高点，“礼”词频大幅下降，或与古文运动关系密切。安史之乱以后，韩愈、柳宗元等人发起古文运动，抵制世家大族之“礼”，否定汉魏以来的官方儒学，主张重续儒学道统，先秦儒学之仁义道德由此进一步得到重视。至元朝，在第一任皇帝忽必烈的打压下，汉族儒士被逐渐疏远和压制；加之一系列民族歧视政策致使儒学发展受阻，“仁”“礼”词频由此降至最低点。

　　为了进一步分析 “仁”和“礼”在不同儒家典籍中受重视程度。研究人员将唐朝安史之乱作为分割点，分安史之乱之前、安史之乱以后，春秋至清朝三个时间段，对各儒家典籍中的“仁”“礼”词频做均值差异检验（见表2）。

表2 不同时段的“仁”“礼”词频均值差异检验 * P<0.05

　　结果显示，儒家经典著作中，“礼”比“仁”更常被提及，尤其是在安史之乱以前。安史之乱以后，两者并无显著差异。由此推断，安史之乱可能是儒家经典著作中“仁”“礼”词频发生重要变化的“分水岭”。

　　该研究基于文言文本大数据，通过分析长时间跨度的词频变化，揭示了“仁”和“礼”在儒家典籍中的变迁情况，克服了以往定性分析难以处理大量文言资料这一困难，为中国传统文化心理变迁研究提供了新视角。

　　研究成果在线发表于Frontiers in Psychology：

　　Hu B, Xing F, Fan M, Zhu T (2021) Research on the Evolution of “Ren” and “Li” in SikuQuanshu Confucian Classics. Front. Psychol. doi: 10.3389/fpsyg.2021.603344

　　https://www.frontiersin.org/articles/10.3389/fpsyg.2021.603344/abstract